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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匪与赎罪的结末

绑匪与赎罪的结末

伊顿与艾琳娜此时正躲藏在离山贼藏身处并不远的地方。

昨天晚上,利用「月隐」潜入洞穴深处的萨蒂雅将两人带了出来。接近天明的时分,取回装备的萨蒂雅发现山贼们有大规模的行动。静观其变地待了一会,剩下的山贼发现了人质逃跑,便倾巢而出开始搜山。

萨蒂雅不慌不忙,带着两人在山贼搜索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来回移动,几次有惊无险。之后,远处传来了口哨声,搜索的山贼们皆循声而去。

预感不妙的萨蒂雅便让他俩先藏好,自己跟了过去。

山间又响过一轮口哨,不久前还响起一声号角,俩人心都悬得紧紧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伊顿想带着艾琳娜移动,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担心萨蒂雅回来找不到,只得继续躲藏着。

“真是倒了大霉了,好死不死偏偏是信条骑士团。”

“别说了,赶紧拿些值钱的逃命吧。”

两名山贼慌张地向着山洞的方向跑去。

‘信条骑士团’,伊顿有听过不少关于它的传闻。不同于一般世俗的贵族骑士团,它创立且奴属于七神教,成员也都是从教会里的修士中选拔出来的虔诚信徒与精英。信条骑士遵从七神教教义不涉足世俗权利纷争,但除暴安良、惩恶扬善的事迹遍布各地。

教团视其为楷模,民众视其为英雄,而恶人视其为克星。

‘太好了。’伊顿内心一喜。带上艾琳娜朝刚刚山贼逃离的方向悄悄移动。

途中陆陆续续又和好几个山贼擦肩而过,最初伊顿立刻拉着艾琳娜躲藏,有次没来得及躲好,本以为会被怎么样,结果山贼只顾自己逃命,根本不理睬这两个小孩。松了口气的伊顿便不再躲躲闪闪。

沿着山间小路又走了好一会,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艾琳娜!”

“这声音,是瓦迪姆哥哥。”

原本紧抓着伊顿的小手放开,小女孩高兴地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危险,艾琳娜快回来。”

伊顿回身试图去将女孩拉回的时候已经晚了。

接住小女孩的粗壮手臂并不是她的哥哥,而是突然从一旁冲出来的山贼头头。

“快放开艾琳娜。”

“瓦迪姆呀,瓦迪姆。我说怎么回事,原来你小子出卖了我,还带来了骑士团。”

山贼头头以手腕绞住了艾琳娜的脖子。

“瓦、迪姆哥哥……”

“不是、不敢,我是送信途中被抓的。不要伤害艾琳娜。”

“你先把那个男孩杀了,我再慢慢听你解释。”

“不、不行。我做不到。”

山贼头头的手腕收紧,女孩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

“不要,不要伤害艾琳娜。”瓦迪姆颤抖地拿起小刀,朝男孩走去。“对不起,不要怪我。”

那是一把不知从哪捡来破旧的小刀,刀身有着不少粗暴使用过的痕迹,没有好好打磨保养过的地方露出褐色黑色的铁锈,但此时它所散发出冰冷的金属光泽依然表明这是足以致人死地的凶器。

伊顿的眼里,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脖子被绞住,快喘不过气的艾琳娜;冷酷狡诈,一脸奸笑的山贼头头;手持凶器,正在逼近自己的瓦迪姆。

躲开攻击的话,艾琳娜会被杀死;不躲开伊顿自己会被杀死。

无法做出抉择的男孩只是呆呆地站着,而刺向过来的小刀一点一点靠近。

嗖。

箭矢钉在瓦迪姆的脚前,使其停住。

伊顿看去,是萨蒂雅一行带着几名骑士赶到了。

“少爷,没事吧。”

“我还好。”

“你们别过来。”

山贼头头连忙后退,放松了些力气让人质能够呼吸,改用斧头抵在女孩的头上。

“再过来她的性命可不保。”

然而,还没能退出几步,一行人就封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快让开。我不是开玩笑的。”

山贼头头十分慌张,全副武装的信条骑士包围下,此时他已没有退路。

“不要伤害我妹妹,求你了。”

瓦迪姆边哭求,别试图靠近。

“别过来!谁都别过来!”

山贼头头的表情逐渐变得疯狂,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开始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先别动。啊,对了。瓦迪姆,把那个男孩带过来。快点,不然我现在就劈了她。”

瓦迪姆再次转向伊顿,旁边的埃迪与飒恩立刻用武器拦住前者。

“瓦迪姆!”“别做傻事!瓦迪姆。”

“快点!”

山贼头头使力勒紧了艾琳娜的脖子,小女孩想要挣扎,无奈瘦弱的小手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别伤害艾琳娜,我跟她交换就是了。”

伊顿主动走向前。

“““少爷!”””

“对、这就对了。你过来。”山贼说着,脸上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恶心,他手里的艾琳娜剧烈地咳嗽。

“少爷…请不要乱来……”

伊顿回头,蒂娜无力跪在了地上,已然泣不成声。

“不要紧的,我做他的人质,他也就不会乱来了。”

“其他人不要动!!”

现在,伊顿离山贼头头仅有几步的距离,若说他不害怕,那当然是骗人的。实际上,他的脚早已控制不住地有点发软,越是靠近眼前的魁梧大汉,这种情况就越严重。

他深呼吸,勉强压制住几乎要从胸口蹦出的心跳与颤抖的身体,走完了这几步,站到了山贼头头面前。

这一刻,浮云遮住了太阳,山林之间斑驳的光线消逝,全部遁入阴暗。

山贼头头粗鲁地将女孩甩向一旁,立刻伸手就想去擒住男孩。

而伊顿等待的就是这一个瞬间;山贼头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周围人的举动上,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看上去娇生贵养的小男孩竟是要提防的对象。

刚才趁乱收入「背包」的那把陈旧小刀,取出。肩膀压低,右脚后蹬,左手握紧,右手包住,掌心使劲。

一个动作,早已不记得反复过多少遍了,即便这一刻脑子里充满了不安与恐惧,身体始终还记得,这一记标准地突刺。

刀刃深深地刺入,一股温暖的液体溅了一身。

鲜红的。鲜红的!血!

“该死的小鬼!”

“啊!”

嗖。

头顶上的怒吼声、少女的惊呼声、四面而至的脚步声、冷酷索命的破风声,都没有进入伊顿的耳朵。

只有铁锈一般的腥臭味涌入鼻腔,从这满是血污的手上;透过手的视野一隅,脏兮兮的小女孩正恐惧地缩在地上。

艾琳娜。得保护她。

伊顿回过神来,拼命向女孩跑过去。

“呜、哇。”

山贼头头似乎是想怒吼,但已经无法正常发出声音,只有手里斧头还在拼命挥舞,呼呼地划破空气。

“艾琳娜!”“少爷!”

伊顿被一股重量压倒了,他仍尽力护着身下的艾琳娜。

身上那股重量不是冰冷的铁器,而是人体的温暖,还有温暖的液体从背部浸透过来。

空气之中愈发浓烈,是血的腥臭味。

打斗的声音停止,伊顿背后传来的是一个温柔的声音。

“艾琳娜,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瓦迪姆哥哥。”

小小的身躯依旧不停颤抖着,但她依旧努力地爬向熟悉的声音,伸出手摸着瓦迪姆的脸。

“对不起,艾琳娜。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瓦迪姆哥哥,瓦迪姆哥哥。”

两兄妹的头紧紧贴在一起,相拥而泣。

云层过去,大地重明,山贼头头倒在一旁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而他的斧头正深深嵌在瓦迪姆的背上。

这是无法救治的致命伤。

“对不起。”瓦迪姆抽动的手抓着伊顿道歉,“对不起,我犯的错,也许死十次都不能相抵。但是,艾琳娜,是无辜的。拜托你,拜托、少爷,你,照顾、她。”

瓦迪姆的呼吸混乱,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听出事情严重的艾琳娜嚎啕着,不断扯着哥哥的衣服。

“瓦迪姆哥哥、瓦迪姆哥哥。”

“我会照顾好她的。”

听到答复的瓦迪姆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再也没了动静。

“少爷,请不要再这么乱来了。”

扑到伊顿身上的,是他熟悉、思念、安心的味道,带着些泪水的咸味。

“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但是伊顿来不及感受这重逢的喜悦,

他心里满满是首次沾染血的罪恶感,

与害死瓦迪姆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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